从《闹钗》看潮剧“项衫丑”

潮剧丑行是潮剧各个行当中最有特色，分工最细的的一个行当。根据剧中人物着装及其表演特点共分为十个类别，即项衫丑、踢鞋丑、官袍丑、裘头丑、长衫丑、褛衣丑、老丑、小丑、武丑、女丑。这些类别的丑行在表演上都有各自的规范性和代表性剧目。经典传统剧目《闹钗》便是潮剧“项衫丑”的应工代表性剧目之一，它与《扫窗会》、《杨令婆辩本》被誉为潮剧“三块宝石”，凡戏校潮剧丑行的高年级学生都必须学习《闹钗》一剧。由此可以看出《闹钗》在潮剧传统剧目中地位之高和“项衫丑”在潮剧行当中的重要性。我们很多丑行的老前辈都演出过《闹钗》，如潮丑一代宗师谢大目、徐坤全、李有存、蔡锦坤，老前辈柯立正、林明才、徐永书、李廷波、陈福、蔡书强、陈邦沐、林松弟、郑镇雁等，他们都是在潮剧界极具影响力或戏班里很有名气的“大额头”(即名位较高的师傅)。当代丑王方展荣，名丑李义鹏、陈幸希等，还有我的师兄弟陈鸿飞、曾惠刚、陈喜和、张树桐、陈子扬、翁锐光、曾楚培、林泽钊等等现在也一直在演这个戏。

《闹钗》中的项衫丑——胡琏，出身豪门，家境富裕，游手好闲，浪荡成性，终日四处猎艳，无所事事。他一出台就以“扣仔”（快板）的形式，说了一段自我调侃的念白：“学生胡琏，做事倒颠。面上有些墨气，肚里白得周全。读书如牵鬼上剑，饮酒似车水灌田。做文只是七股，吟诗偏偏八言。昨晚吴山顶上，闲游玩乐宿娼。谁知今朝失晓，起来红日满天。周身轻如纸囝，阵风吹到门前。”从这段念白中可以看出，他是上过书斋读过一点孔学的人。不过，他在书斋中并不喜欢读书，而是吊儿郎当，虚度光阴，喜爱饮酒作乐，寻花问柳。剧中婢女小英嘲讽他：“我与小姐是妇道人家，谨守深闺，不比那帮终日寻花问柳，嫖赌吃喝，为非作歹的风流公子。更是直接明了地道出胡琏的本性。

由此我们可以看出“项衫丑”所扮演的人物类型特征：几乎都是反面人物。不是官宦人家，持权仗势，欺压无辜的纨绔子弟；就是家资富足，油滑轻薄，贪花恋色的公子哥儿。他们出身豪门，都读过一些书，表面上略带几分儒生之气，事实上是不学无术，游手好闲，虚情假意，喜欢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。脸皮厚又爱面子，善于自我调侃；语言直白，风趣幽默，但行为轻佻，高度自我，从不为他人着想。剧中这类人物的丑恶嘴脸、陋习和不道德行为，通常用喜剧的手法被揭露、讽刺、嘲笑和斥责。

《闹钗》作为经典传统剧目，几辈人承传下来，胡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脸谱。即八字眉，眼角线下垂，鼻梁间勾勒一个葫芦(根据演员自然脸形可大可小)，眉中间葫芦口处点个倒挂的“小”字，再加一个樱桃小嘴。显得无精打采，带点乳气又有些浪荡放纵，非常符合其在剧中此时此刻的状态和身份。有潮剧戏谚说：“痴哥公子老丑半，鼻头贴块白豆干”、“乌面画崎眉，小生、老生雕刀眉，花旦、乌衫柳叶眉，老丑、小丑怨鬼眉”。这种八字眉和鼻梁间的画白，不止是“项衫丑”标志，也是潮剧丑行共有的特点。

胡琏是潮剧“项衫丑”中的一个典型人物，从他的舞台形象上，我们可以看到几个较为明显的特征：1.不带“须仔”，手执白扇，穿着上大红大紫，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，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幽默诙谐的气息。2.在脸谱勾勒上总有一种不协调之美，那鼻梁间勾画的“白豆干”，加上两条“怨鬼眉”，更是显得滑稽可笑。3.轻佻放荡、吊儿郎当的行为，与他身上配戴的“行头”形成一种反差，活像一个可爱的“丑小生”。